小世界
一个机长×离家出走小男孩儿的故事
(人设来自 @幽兰拿铁不加冰 )
开始得很认真结束得却很仓促😂😂希望甜
文BY白小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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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每日例行准备工作起，到机舱一切检查完毕，都会花费四五小时有余。乘客开始放行，陆陆续续登上客机，胡歌也从驾驶位上起身。
起飞前他巡视了客舱一圈，乘务人员看到他都低低一声“Cap”。没有突发事项时他巡视的速度很快，路过商务舱时也只打算快步浏览一下，但走到半路，就被一声呼唤截停。
“喂！服务员！”
胡歌的第一反应其实是抿紧嘴憋住笑。他下意识低头，瞅了瞅制服手腕处，那里有代表着一位合格机长所拥有的行业、知识、技术和责任四条金章。
他伸手挡停了远处慌张要过来的乘务员，整理了下帽檐，信步走过去。想想他也是有十几年飞行经验功勋加身的荣誉机长，从军校转行民航，曾经不止一次面对长官和上级施加的压力，也笔直坚定地说一句: “我拒绝起飞”，也曾多次在危急情况下操作指挥、迫降返航。
最后还是抵不住叫他的一声“服务员”。
“乘客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吗？”胡歌自然是没脾气的，他俯身十五度，微微颔首。
坐着的明显是个年轻男孩儿，鬼鬼祟祟拿座位上的一本杂志挡着脸，小心翼翼地左看右看，最后扶了扶墨镜才冲胡歌说话。“你们飞机上有监控吗？”举止怪异...还无厘头。
“飞机客舱里是没有摄像头的。”他笑着礼貌回答。
“那别人能查到我搭了哪班飞机吗？”尾音都没落下，男孩儿又抛出问题来。胡歌的视线呈自上而下的方向，隐约能看见那墨镜底下因为疑问而睁大的一双眼睛。
“如果对方有您的姓名和证件号码的话，理论上是可以的。”罢了胡歌耐心地添上一句，“不过正常情况下我们会保护您的信息。”
那男孩表情塌了一塌，接着别扭地动了动，最后用一句话击垮胡歌。“那那那你帮我叫个饭，我饿了。”
也只能在心里无声叹气。“等飞机起飞后，乘务员会为您点单，现在飞机还不能供应餐点。”胡歌沉着气回答，这完全是职业性格使然，“如果您没有别的要求，我就先离开了。”
他说完就顺手招了招刚刚那空姐，就准备离开。可才迈了一步就被无形的力量绊住，胡歌回头，发现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衣角，顺着看向那手的主人。
“你不能帮我吗？”男孩用来挡脸的杂志滑到了膝盖上，“我觉得你挺好的。”
挺...挺好的？怎么个好法？
胡歌怔了一怔，少有地反应不过来。“我得开飞机，所以没法给您点餐。”他哭笑不得。
男孩松开了手，还长长地还似有点遗憾地“噢”了一声，下一秒却又绽开个笑，明亮地朝胡歌挥手。“那拜拜啦！”他说着。
这样的乘客还真是难得一遇，胡歌想。他回到驾驶舱，和右侧的副驾交涉沟通完，启动引擎批准后，飞机也就平稳起飞了。
“各位旅客，下午好，我是本次航班机长，欢迎乘坐东方航空班机与我们一同前往上海。您今天乘坐的是空客A330-300型飞机，目前我们的飞行高度是11000米，预计我们将在两小时十五分钟后到达上海浦东T2...”
墨镜还挂在鼻子上，吴磊点了餐狼吞虎咽一番，才注意到广播里的声音。
“...请大家不必担心。为了您的安全，请大家在座位上系好安全带，不要随意走动。”沉稳磁性，低低入耳，仅凭声音就能给人莫大的安心感。确与刚刚他拦下的人是同样一把嗓音。
吴磊呆了会儿，又开始嚼起嘴里的食物，双手揉揉发红的眼睛，准备吃完就睡死过去。
飞机降落在上海后，处理完相关文件、交接了工作，胡歌便服也没换，慢着步子从机场往外走的时候，天已经蒙上层薄墨色了。他漫不经心地回复了几条信息，揣回手机抬起头来时，打大老远，视野范围里就捕捉到一个奇怪装扮的人。
明黄色的毛衣和浅蓝色的牛仔裤，双脚都有气无力地歪在地上，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短袜，一节小腿腕，还有白色鞋底。
毛衣领箍住了他大半个头，剩下一头栗色软毛，和形状突出的眼镜。
这完全是刚刚那个男孩子无疑。胡歌嘴角略抽搐，不过心里更疑惑的是，他这个样子是怎么能看得见，还得呼吸。
或许是打量的眼神太过专注，男孩似乎也发现了自己，胡歌看着他站起来，做出打招呼的姿势。
“开飞机的-”
话没说完，只见一个稍微年长的女生冲过来，直截了当、隔着衣物也狠狠地揪住了男孩的耳朵。
“吴磊你这个小兔崽子！” 她一面剥着他的毛衣领，摘他的眼镜，“不跟妈说一声就跑，离家出走还学会来找你姐的是不是？！”
“啊啊啊姐你轻点儿谋害亲弟啊！” 被一瞬间打回原形，吴磊躲着到处跑，“我是真的不想出国才来找你的被妈逮到我就死定了！”
而胡歌就愣在原地，亲眼目睹眼前这一出狗血剧。吴磊冲到他面前的时候，胡歌还猜想他刚刚没说完的大概是“开飞机的服务员”。
“开飞机的服务员！” 果然，“把你名片给我！这次失败了没事铁血男儿从不轻易放弃下次我离家出走还找你开飞机！”
什么...跟什么？
名片几乎是被抢走的，胡歌花了一秒钟思忖了下，他莫名其妙变成同谋的前因后果。不过他这也才看清男孩的脸，有左脸颊上的一颗痣，有一双叫人难以忘记的深褐色眸眼。
直到那对姐弟打闹着出了机场，胡歌好像还能听见最后那一声“开飞机的下次再见”。还下次，胡歌更希望没有下回事了。
吴磊本来在北京一所大学的大二读得好好的。他承认自己脑子确实算挺好使，念了自己感兴趣的专业，成绩不错，代表学校参加了几次国内外的专业性比赛，团队也拿到名列前茅的奖项。
接着，就预料之外收到了几所国外高校的意向offer，还提供硕博连读的名额。
可吴磊一点也不想出国，他早就把自己未来的规划安排得清清楚楚了。但对自己的妈妈，他说也说不过拗也拗不过。
总觉得家长一点也不体谅自己，大男孩无可抑制地产生了几分委屈。一索性就买了机票到上海，浑身上下只有个手机。
受了两天的说教后，姐姐出差了，认床的吴磊也总算是感冒了。他一向贯彻自然痊愈的法则，瘫在床上点了整天外卖。昏昏沉沉地买了明天清早的机票，迷迷糊糊地想起了那张名片。
“开飞机的服务员先生，明天8:30从上海到北京的班次是你来开吗？我被我妈逮到，明天就要回去了。”
吴磊从前天穿的裤子里掏出名片，嘴里念叨着“胡歌”的名字，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把号码敲进手机里。发过短信，就翻了个身，盯着屏幕巴巴地等了会回复，便睡着了去。
收到信息的时候胡歌还在飞机上，等一个来自北京的陌生号码映入眼帘时，他还思考了几秒，不过内容里的称呼倒成功提醒了胡歌。
“对。”接着就不再有回复。
“吴磊”，印象里是这个名字。胡歌存过一个“离家出走的小孩”的称呼，一忙也就忘记了这回事。胡歌向来工作日是飞一个来回，等第二天工作结束回到上海，他倒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吴磊。
他不记得8:30的班次有见到说要来的男孩子。顺手就请同事帮忙查了一下，而今天整天从上海飞北京的航班都没有吴磊这个人登机。
“你今天没回北京吗？”
短信发出去胡歌就后悔了。或许人家坐的高铁也说不定，胡歌满头黑线，觉得自己多管闲事。可电话下一秒就打了进来，几乎不给任何撤回信息的时间。
“你是谁啊？”打进电话的吴磊问到，没气力地瞥了眼屏幕，又自顾自地“是飞机先生啊”，然后像被抽干了全身力气，再动不了了。
不是飞机先生，是胡歌。“你错过航班了。”胡歌叹了口气，默默陈述到。
“我睡过头...没力气下床，没人在家...我姐出差了。”吴磊闷闷鼻塞着，说两个字就要停下来呼吸，哪怕是通过电话，也能让人听见他重重的鼻音。
话里行间都透露着一个意思: 我好可怜。
指尖不住点着桌面，“你上海这边没亲戚朋友？”
“虽说我算个...上海人，可是只-只在这里，上过初中。”吴磊回答完，适时打了好几个喷嚏。
“那你家在哪儿？”胡歌自认地垂下头，手上的动作停下来。
“你把生病状况跟我说一下，我把药和吃的外卖过去，不过你还是得自己到门口拿。还有，你感冒重，这几天不要坐飞机。”果然不该多发那条短信。
“噢...”吴磊略感动，他吸吸鼻子，“飞机-不，胡先生，谢谢你！”
那晚吴磊收到东西又发来了短信，便没再有下文。可几天后胡歌例行起飞前巡视时，却正好和吴磊打了个照面。
“胡先生！”这次男孩儿旁边坐了个母亲角色的人，他现在看起来面色红润神清气朗的样子，目测感冒是好了。胡歌微一点头，算是回应了吴磊打的招呼。
“你认识？”长辈问。
“嗯，偶然认识的好人。”胡歌侧身过路时，听见吴磊的回答。
如果不是那趟航班之后还收到吴磊的短信，这仅仅一段不期而遇，胡歌理所应当地认为应该以此结束，可是:
“胡先生你什么时候有空在北京吗我想请你吃饭？？？？”
凑巧就凑巧在，胡歌恰好第二天只有单程飞行，会在北京留一晚上，这简直像一场浑然天定的巧合。
“为了报答你上次给我买药”
“我我是吴磊，不知道你存没存我的号码”
胡歌其实算是很吝啬独处时间的人，尽管他对同事、外人都亲切有礼，可真正走得进他生活里来的，就那么寥寥无几些亲密朋友。
“不用客气，心意我收到了，请吃饭就免了。”还不必让一个读书的学生请他这样工作了十多年的人吃饭。
“我可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吴磊回他。“你没否认没空那就是有空咯。”见缝插针地找到他话里的弱点。
而胡歌在那边单手打着字，苦恼地删删减减好几次，最后才发出一封内容: “那明晚吧。”
“行，明晚七点xx饭店，带你去吃北京最正宗的川菜。”青少年秒回的速度太快，叱咤般不给人后悔的机会。
当天交接工作时出了些纰漏问题，足足多花了好一会儿才顺利结束。胡歌赶到约定地点的时候，晚了大半个小时。
热热闹闹的饭店里，哪里违和一目了然。他看见吴磊占了张角落的两人桌，顶着过往服务员眼神的压力，嗑了一堆瓜子壳。
“抱歉，让你久等了，工作结束得晚。”胡歌捏了把汗，在对面坐下。
“我等等是无所谓啦，”吴磊抬头就笑起来，“只是再不点菜我可能就要被请出去了。”
他问了问胡歌的口味，熟练地招了服务员来点菜，看得出是常来。好在胡歌瞥了眼菜单，价格还算是实惠，来都来了，也就安了心接受吴磊的好意。
闲聊的内容七七八八不成系统，关于其中，胡歌就记得吴磊问他有没有女朋友，否认之后青少年又追问了句男朋友。某人最后得到了答案，八卦又贼地长长“噢”了声，一针见血地说了句: “也是，看起来就像单身很久。”
当时胡歌一个鹌鹑蛋没夹稳，差点给跳到吴磊碗里，让那小孩笑得直不起身。
有来就有往，三两下地熟稔起来，荣誉机长和大二学生，谁也不和谁谦让。虽然大多时间是吴磊“借故”和他联系，但胡歌也无法否认他在相处里觉得难得的自在。在这个年纪，他早不会勉强自己做不愿意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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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歌发现自己对吴磊无计可施，不论是青少年随口给他胡诌的奇特称呼，不管是他编造的无数个借口理由，还是男孩藏不住的、明里暗里的、根本不屑于在胡歌面前掩饰的、对于胡歌来说过于深重的——感情。
有时胡歌怀疑他是否过早暴露了自己的脆弱之处，而答案是他早就默许吴磊在他的私人空间和感情世界里随意进出。
吴磊曾说他们的相识连初遇巧得像一场诡计。而早已规划好重复过千万次的航线，或许也有偏离轨道的那天。
有次吴磊借着月底没生活费的由头，跟着胡歌到聚会的现场。那会儿他早就和胡歌同事们混熟，期间聊到这位机长的取向，吴磊就直接点到:
“我觉得老大会喜欢有趣、欢乐的类型，太闷的话，会让老大很痛苦。”
接着一片哄闹中吴磊看着胡歌补了一句，可胡歌揣测着他的口型，却没能听清。
那次吴磊邀他上楼喝咖啡，关了门转身就告诉他咖啡机坏了，在他面前蹩手蹩脚地开了瓶红酒。两三杯下肚，房间灯光下是男孩蒙上微醺气氛的眼睛。
胡歌明知道自己的心情同他一样，在独处的心悸里像雪球般越滚越大。他看着吴磊，其实已经能明白他梗在喉咙里没说出的所有话，软腻而坚定的，带着孩子气的孤注一掷。
“你知道我们差了多少岁吗吴磊？”他侧眸问，答案却了然于心。
那个男孩子却笑了笑，颇有几分自嘲地说: “你总说我是个人精，说我心理年龄肯定不止表面上看来的那样。”
“那既然我比实际年龄成熟，你也比你的实际年龄幼稚，我们差上的岁数，不就能够缩小了？”吴磊反问。
“...我不信对你来说，这真的有那么重要。”
或许重要，或许不。胡歌有那么几段失败的感情经历，对方理解不了他，他也给不了对方安全感。在遇到吴磊之前，他哪里想过会喜欢上一个小他十几岁的对象，别提还是个男孩。
他否认过自己的心情，但在驾驶飞机冲上一夜晴朗星幕之时，浮现在他脑海里的是吴磊的眼睛。那时他开着车，在隧道里，听见吴磊跟着光碟哼Chasing Cars。
“Would you lie with me and just forget the world”
“你是否愿意陪我一起，把世界抛诸脑后”
“Forget what we're told before we get too old”
“趁我们还未老去，忘记那些繁文缛节”
“Let's waste time chasing cars”
“让我们挥霍每秒，追逐无止的列车”
胡歌在有瞬间往吴磊的方向看过去，发现他倚在大开的车窗处，也看向自己。等开出隧道，宽阔敞朗，一片晴好。
乱发间，格外明亮的就是那双眼睛，在眉底下，笑起来时永远多情，一用力还会跳出几颗耀目的星星。
都说人在生死之间，会看透对自己真正重要的事情。胡歌不能说谎，在遇上颠簸气流紧急情况之下，他想起的父母，还有吴磊。
多年的丰富经验，使得胡歌逃过这劫，成功迫降了飞机。等他回到北京交接完工作，出来机场第一个见到的就是心心念念想要见到的人。
吴磊明显是得知了消息，扑上来抱住他，放开时还念念着“你的胡子扎到我的脸”。他躲躲藏藏，不愿意被看到眼睛湿漉漉的模样。
可胡歌却从他眼里看到了整片灵动的森林。他还不想回住的地方，在深夜寂寥的街头上和吴磊一前一后地走着。看男孩不知道说什么，边低头数地上瓷砖的格子边走路的样子，心脏一沉心情却软。
“你还记得原来你问过我，如果没有下一个明天，我今晚会做什么吗？”
吴磊被这突然的问句绊住脚步，转身过来不解地看他。
“我现在回答你，吴磊，”胡歌上前一步，“我会做任何我想做的事，和我最想要在一起做这些事的人。”
那双他爱的眼睛里是争先恐后流露的情绪，胡歌看得懂的看不懂的，所有都灼烫无比。
“你明白的，对不对？”吴磊不说话，胡歌只能再追问。
“既然你这么说，”吴磊攥了攥手心，才接，“那我就勉强做你那个最想要在一起做这些事的人好了。”
“你现在是在暗示些什么吗？”他早明白这些感情，不过是等着说清。
“我看，暗示的人是你才对吧。”男孩还傲着，变了声的嗓音虽然低，却还留有西柚苏打汽水味道，清凉地扑腾着气泡。
夜晚有阵风揽过来，胡歌最终抱住吴磊的时候，莫名想起了他在聚会上没听到的那句话。
“我觉得老大会喜欢有趣、欢乐的类型，太闷的话，会让老大很痛苦。”接着一片哄闹中胡歌看到吴磊添了一句，这次他听了清:
“就像我一样。”
他说的果然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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